《诗经》第二九七讲：《小雅·六月）》（二）（2018.11.18）
【宗来自学，此文自成，群主邀请，故。今学诗经，回归正统；诗以言志，习必躬行；不事创新，但求中正；依据毛传，参照五经。不作旁观，不作赏评；学而习之，修齐治平。企鹅微信，共二九二，时久字多，惟静惟恒。周二论语，周日诗经。】
三、第一章讲解：
原文：“六月栖栖（音西），戎车既饬（音赤）。四牡骙骙（音葵），载（音在）是常服。玁狁（音显允）孔炽（音赤），我是用急。王于出征，以匡王国。”《毛诗诂训传（毛传）》注：“栖栖，简阅貌。饬（音赤），正也。日月为常。服，戎服也。”
【1】一二句“六月栖栖，戎车既饬”。若从史实而言，周宣王时，任命“吉甫”其人为帅，以备出师而征伐北狄。若从“征伐之道”而言，“六月”之时，孟夏之月也；物生而长，将至于收成之时也；暑热之极，寒气将现之际也。《诗》既为“经”，故从后者解之。
“栖栖”或写作“棲棲”，其读音有二，或读为“西”，或读为“欺”。此诗兼取二者之义，但读音惟能有一，故依《毛诗正义》而读其音为“西”；若读为“欺”，亦不可谓之错。然则，其字以“西”与“妻”为表音之象，可解其音义不同之缘由。
以“西”表音则可读为“西”，以“妻”表音则可读为“欺”。“西”之本义，谓日暮而鸟归巢之象，由日暮而日在西方而引伸，则借其字形而用以表“西方”之义；若从“鸟归巢”而引伸，则涵有“栖（音欺）息”之义焉。
“鸟归巢”则可以写作“栖”，“人归家”则可以写作“棲”，今之所谓“简化字”合二为一而皆作“栖”。为何此字有相反而两义也？处境平安，则归巢、归家皆可安宁；若处境危乱，则一日之将暮、一年之近秋而愈危也。
《毛传》何以解“栖栖”为“简阅貌”？当从“六月”二字以求其解。若在处境平安之世，欲“长治久安”，则当“居安思危”、“教育英才”如“娶妻生子”也；若在处境危乱之世，欲“拨乱反正”，则当“选将阅兵”以“伐罪平乱”也。
“戎车既饬”，何谓也？“戎”字兼具“铠甲”与“兵戈”二义，“车”字则指“兵车”。《说文解字》曰：“饬，致坚也。从人从力，食声。”盖人有食物则可强壮，强壮有力则生命无虞；引而伸之，士卒有教育与训练则征伐可行，兵甲战车整修则征伐可获胜。
《毛传》何以谓“饬”为“正”也？孔子曰：“以不教民战，是谓弃之。”又曰：“暴虎冯河，死而不悔者，吾不与也。必也临事而惧，好谋而成者也。”由此而言，“戎车既饬”，是于征伐之前，既已教育士卒且已训练选择，且兵甲战车既已整修坚固，是征伐之正道也。
【2】三四句“四牡骙骙，载是常服”。“四牡”者，诸侯或元帅所乘四马之车也。孟子曰：“天子讨而不伐，诸侯伐而不讨。”是故，此非“天子亲征”，乃是“天子”命“诸侯”以行“征伐”，命贤臣“吉甫”为元帅。吉甫，姓兮，名甲，字伯吉甫也。
“騤騤”，《说文解字》曰：“騤，马行威仪也。从马，癸声。”“骙”何以能行而有“威仪”？一者，取《说文解字》“可揆度”之义，谓其马通人之性，驯服而易于驾驭；再者，“癸（音轨）”字于五行属水，水性外柔而内刚，“骙”谓马之性纯良也。
是故，所谓“四牡骙骙”，是元帅之车既已坚固，其驾车之马亦是训练有素，且精选而出者。其马既能行走而有“威仪”，则其元帅之“威仪”可见一斑矣。如此任贤以为元帅，可谓“王者之师”、“仁义之师”矣。或谓“仁者不可帅兵”，邪说也。
“载是常服”，何谓也？《毛传》注“日月常服”是何义？又为何解“服”为“戎服”？前句“四牡骙骙”言元帅之马，此句“载是常服”言元帅之车。“日月”者，车上之旌旗画有日月也；“戎服”者，“戎车”之饰也。“载”者，戎车之上载有日月之旌旗也。
旌旗而有日月，是元帅代王者而行征伐之象。“天无私覆，地无私载，日月无私照”，王者征伐，非因私心，毫无私意；有侵犯之罪不可不伐，故不可不出兵以讨其罪；孟子曰：“征之为言正也。”出师仁义以救民保民，务使侵犯者归于正而后止也。
【3】五六句“玁狁孔炽，我是用急”。就其史实而言，“玁狁”是当时侵犯者之名；就道义而言，此可谓侵犯者之象征，如汉朝之“匈奴”、唐朝之“契丹”之类。“孔炽”者，犹言“其势甚凶悍，如炽烈之火”也。
“我是用急”之“我”，王者之师也。“是”，“因此”也。“急”，王者心忧，有心尽速出师，但不可急于出师也。侵犯者凶悍而来势猛烈，王者忧民也；王者虽有备战之军，但心虽忧急而不可不稳重，是仁心及乎将士也。
七八句“王于出征，以匡王国”。此所谓“王”，于史实而言，固然是周宣王，然而，学习《诗经》者，须知此是“王者”之所应当。“于”，“为”也，“下达命令”也。“征伐”之事，必“王者”命之，诸侯或元帅行之。
王者之行“征伐”，非惟“征伐玁狁”，亦且“以匡王国”。“以”者，“由此”也。“匡”者，正而保之也。“王国”，示各国诸侯必以正也。自正而后正人，政也；惟正义之师，方不违于天心天意，且顺于民心民意也。
孟子曰：“沈同问：‘燕可伐与？’吾应之曰：‘可。’彼然而伐之也。彼如曰：‘孰可以伐之？’则将应之曰：‘为天吏则可以伐之。’”“无敌于天下者，天吏也。然而不王者，未之有也。”惟奉天命而救民于水火者，方可谓之“天吏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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